近代史上, 康有为是“公车上书”和“戊戊变法”的领袖,与其学生梁启超一起合称“康梁”。他出生于咸丰八年(1858年3月19日),字广厦,广东南海人,故又称为“南海先生”。他的一生,除了政治经历曲折坎坷以外,在学术上也是颇有建树的,其中又以书法艺术和理论独树一帜,从而对中国近代书坛的影响非常之大。
康有为出身于士宦家庭,乃广东望族,世代为儒,以理学传家。和那个年代的所有知识分子一样,康有为幼读诗书,并随其祖父习字,初窥堂奥,功力渐进,修练成扎实的童子功。他三十一岁那年赴京应试,因为塘沽口封冻无法乘船南归,于是只好暂留北京,在此期间,他接触到了大量的“汉魏六朝唐宋碑版”,大大地开括了眼界,以至于“多游厂肆,日购碑版”。康有为经过大量地临摹和与名家交流,对书法的认识有了质的变化,他从此放弃“帖学”,成为一个“碑学”的倡导者和实践者。
所谓“碑学”,就是研究、学习碑刻的书法艺术。这里所说的碑包括石碑、摩崖刻石、石经、墓碑、墓志、造像碑,以及宋以后的刻帖等。书法史上以南北朝时期的碑刻成就最高,这一时期碑的形制更加规范,碑文书体也完成了由隶书向楷书的过渡,尤其是北朝,从而后世即有“北碑”、“魏碑”之称谓也。中国书法这一传统艺术能够不断的继承和发展,古代碑刻所起的作用不可低估的。
康有为为了探索、研究“碑学”书法艺术,遍临历代名碑,如《石门铭》、《经石峪》、《六十人造像》、《云峰石刻》等。同时还根据自己的心得,写下了著名的《广艺舟双楫》二十七篇,这部论述书法理论、提倡“尊碑论”的专著在当时社会上影响非常大,甚至还波及到日本。
在明清封建的科举制度下,文人为了求取功名,以毕生的精力去研究和书写那些端正死板、一丝不苟、缺乏生气的“馆阁体”,缺乏变化和创新,导致书法的日趋僵死,失去了应有的艺术价值。后来随着金石学的兴起,有不少文人都在提倡“碑学”,康有为是其中影响最大的。对于一个“初出茅庐”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他不但敢于从理论上大胆提出自己的观点,更从实践中创写出了独特风格的“康体”,这一点是难能可贵的。
康有为的书法体阔势宽,平正端庄,中宫收紧,下部疏散,结体疏密得宜,字风浑厚雄放,有纵横奇宕之气。有人从三个字概括“康体”的主要特点:“重”、“拙”、“大”。所谓“重”,指的是浑厚、凝炼,有金石之感;所谓“拙”,指的是古朴、率真、有生涩之感;所谓“大”,指的是险峻、舒朗,有高远之感。
康有为对《石门铭》和《爨龙颜》用功尤深,同时参以《经石峪》和云峰山诸石刻,书写上以平长弧线为基调,转折以圆转为主,在他书作中运用长锋羊毫所发挥出的特有的粗茁、浑重和厚实的效果,都有很好的体现,迥然异于赵之谦的顿方挫折、节奏流动,也不同于何绍基的单一圆劲而少见枯笔,这正是他的别开生面处。而线条张扬带出结构的动荡,否定四平八稳的创作,也是清代碑学的总体特征表现。从创作形式上来说,康有为以对联最为精彩,可见气势开张、浑穆大气的阳刚之美;逆笔藏锋,迟送涩进,运笔时迅起急收,腕下功夫精深,从中也可以看出他的运笔轻视帖法,全从碑出,转折之处常提笔暗过,圆浑苍厚,结体不似晋、唐欹侧绮丽,而是长撇大捺,气势开展,饶有汉人古意。有人认为所谓的“康体”表面上虚张声势,火燥之气,随处可见,线条缺乏质感,滥用飞白,显得很虚浮。如潘伯鹰先生讥讽康有为的字“像一条翻滚的烂草绳。”
康有为在笔法上力倡圆笔,反对方笔,这正是造成他笔法单调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加之他常常起笔无尖锋,收笔无缺锋,也无挫锋,提按不是很明显,线条单一,缺少变化;粗笔时见松散虚空,不够凝敛紧迫,当是一病矣;用墨上缺少变化,表现形式不足,起笔饱蘸浓墨,行笔中见飞白,仅此而已也。从他的中堂作品来看,章法方面落款又常有局促之意,这是对帖学否定所致,实质上他早年日课,还是以欧虞为主的。
康有为的书法世称“康体”,此八条屏书法得力于《石门铭》与《经石峪》,融篆隶于行楷,墨色苍润相间,具古朴雅致之气。书体在枯润、疏密、显晦、清浊的变动与游移中,又饱含着紧张、膨胀与挣扎。
笔者近日有幸从朋友处见到康有为几条书法作品,当是“康体”佳作,敬请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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