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山川联 135×45厘米×2 程大利
当代书法是时代的写照。在当代,不缺书法教育,不缺理论研究,不缺群众基础,也不缺市场(虽然没有达到民国前的状态),唯缺艺术,缺这门艺术应有的高度。整体水平较前代为差;更遑论与古典书法并提。
就艺术论,当代书法不缺创新,不缺形式,不缺个性,甚至不缺技术,总之,不缺时代精神。缺什么呢?把今与古对照。大多数书法家的作品缺文心,缺静穆,缺苍古,缺拙朴,缺内美的力量,缺诗意的气息和格调,因此,也就缺了境界。
什么样的时代背景和社会环境就会出现什么样的书风。在今天,静穆和散淡与时代不相融。静而远、淡而深的旨趣与世风脱节。快节奏的时代特征抵制着书法的“慢”功。再加上近百年来对传统的抨击和近10年来对“国学”跟风的热捧都是对书法要命的伤害。19世纪下半叶出生的马一浮留学美国回来,中西兼修,有“国学大师”之称谓,他的书法观是“书法须古,方能入雅;多识古法,自具变化”,“变不须刻意,意与古人合,写出己心”,提倡笔墨之外的学问积累和艺术修养,达到神悟古人深玄之趣的境界。如此看来,今天的书家离古人太远了。
关于书法与中国画的关系,本用不着我啰嗦。前人说得太多了。中国画史就是用毛笔的历史,就是书画关系史。黄宾虹是300年来书画合璧的大家,在他看来,画法全从笔法中来,笔法从篆籀中得之。他说:“我习篆书是从金石古玺铭刻入手。从刀法的清刚悟出杵书笔法浑厚之风,行草多变,八面有锋。”在这里,他透露出笔法锤炼的秘密。按历来中国画论的观点,没有笔法的画是根本不入品评的画。赵孟頫倡“画贵古意”,这个古意便含有书意(他有诗论及书画同源),浸入上古三代精神的书法之意触入画法便是宾老对中国美术史的贡献。今天,中国画的用笔之趣已被冷落。300多年前,石涛已经指出了今天人们的病根——“画家不能高古,病在举笔只求花样”,他在许多诗文中谈了自己以书法入画的观点。
西洋画和中国画都是人类智慧的结晶。两棵大树结出不同的果,两条大河各自入海。20世纪的怪事是,中国人看低了中国画,非要以中西融合为出路。中国画变得不中不西,成为今天的时代特征。在西方人看来,中国画的魅力在于以书法线条营造境界。若以造型的再现本领论,油画、水彩完全可以取代中国画,而中国画之所以为中国画是因为它的书写性的支撑,也既它本身含有的书法趣味。
中国画之外的所有画种都可以与书法无关,唯独中国画,离开书法也就离开了书写性的本质和灵魂,所以,书法功底决定着中国画家境界的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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