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儒 白云溪声图 纸本设色 67×42.5cm 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溥儒,字心畬,号西山逸士、羲皇上人、旧王孙、岳道人等,为清代恭亲王奕訢之孙,载滢次子。溥儒诗书画印俱精,被称为20世纪中国最后一位文人画家。他古雅的画风,儒雅的品性往往令观众对他的画作心动,与张大千有“南张北溥”之誉,还与吴湖帆并称“南吴北溥”,前往中国台湾省后又与张大千、黄君璧并称“渡海三家”。溥儒早年专心治理经学,并由理学入手涉及尔雅、说文、训诂、诸子百家及诗文古辞。正是因为他对经学、理学方面的关注,使得他并没有将全部精力投入于绘画艺术之中。显然他更像是一位古代的文人画家,绘画创作只是他的业余爱好。然而也正是如此,溥儒的绘画才给我们一种很强的文人画气息。
溥儒出身贵族,早年就过目了大量的中国古代书画作品,又收藏有陆机《平复帖》、韩干《照夜白图》等名作。他的绘画具有很强的文人画性质,在其画作中往往能够找到古代书画的影子。他时常模仿南宋院体山水画作,《松溪高士图》即是其中代表作。此外,北宋李郭派、明代吴门时期的唐寅以及明末清初的四王也是溥儒临摹、学习的对象。同时,他还经常绘制融几派画风为一体的画作,《白云溪声图》即是这方面的代表作。
《白云溪声图》绘有三树高松迎风,主体景致在画面右下角,左侧为弥漫在雾气中的远山与溪水,构图类于南宋院体山水画;枝干苍劲,一高士持杖,行走在山林间;山石是用快速的斧劈皴,应是学马远、马麟父子,但缺少了南宋院体的锐利,更加秀润,水墨渲染之意更为浓重,有些类似于唐寅。图画左上角有溥儒的题诗,诗中提及了画面中的白云、溪声、山中人等主要景致。白云在画面中并没有被描绘,但是相隔的远景显然与近景距离甚远,弥漫在雾气中的远景也衬托出了白云的存在,更暗含了溪声。
画面右侧为一直立的山体,画家使用浓墨到淡墨的过渡,预示了山体的高耸。这种半边式的山石与“马一角、夏半边”的取景构图还略有不同,而是来源于南宋萧照的《山腰楼观图》与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中的山水屏风。溥儒不仅学习马远、夏圭,同时亦学萧照等人,可见他的涉猎之广。这种半边式的山石绘制经过明初、中期张路、蒋嵩等人的继承,一直延续到了溥儒。他的带有云气弥漫的山水画还类似于南宋的“小景山水”,如《白云溪声图》的远景就有赵令穰《湖庄清夏图》的影子。
除了临摹、学习在绘画史中被称为北宗山水的画风外,南宗文人画风更是溥儒关注的重点。近景就类似于李成、郭熙画中用卷云皴及蟹爪枝绘制的山石与松树,但是这种特写镜头或放大式的取景更像元代的李郭派(如唐棣)的画风,而山石的画法更类似于周臣、唐寅惯用的皴法。中景留白来表现溪流,雾气中的远山与瀑布显示了远景与中景的距离之远,在某种程度上,《白云溪声图》可以说又具有倪瓒的“三段式”构图。
在很多画作中,溥儒并不是单纯的临摹一张古画或以一派技法来绘制,而是二三张古画局部或二三种画风的一种拼凑。在这种拼凑、组合的画作中,却不见呆板、僵硬,显示出其超强的组织与绘画功力。而且像一些比较忠实于原作的绘画,并不是直接临摹于原作,而应是以当时的珂罗版印刷图录为参照。
南宋的院体山水画风格即是以马远、夏圭为代表的“马一角、夏半边”式的画风。与南渡前的李唐《万壑松风图》相比,虽然马夏画风于当时出现的原因还不甚清晰,但因南宋偏于临安一隅,在后世文献中却逐渐塑造成了残山剩水的表象。这一喻意现在虽然是存有争议,但溥儒显然是知道的。他一再地临摹、绘制南宋院体山水,使得这些摹古画也具有了多重的意义,在他的画里往往存在着国破山河在的哀愁。一方面,他希望成为画作中的高士;另一方面,他又放不下自己没落的现实。这种心理上的矛盾也一直伴随着他。溥儒在画面上钤盖了他经常使用的印章“旧王孙”,旧王孙既是他身份的象征,又显示了他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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