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到是色彩的运用(用色),而不是颜料的运用,那么,工笔画与水彩画最主要的区别是——
“色彩学”(即“色彩科学原理”)的运用。
工笔画目前的“色彩”处境是,有颜色,但没有色彩(科学)。
水彩画的“色彩”处境是,大量运用色彩(科)学。
从绘画专业角度来看,若仔细对比中国工笔画与世界性水彩画,不难发现,两者最大的差别就在于色彩对比的使用,尤其是冷暖对比。
无论是局部冷暖对比抑或整体色调中的冷暖对比及微差,工笔画的色彩运用是一种相对初级的色彩艺术认知,水彩画中的色彩则很强调画面的色彩科学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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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工笔画在基本绘画材料的限制下,逐渐发展出了线条造型手段,这种艺术造型手段决定了其“平面化”特质,因此画面中色彩的对比变化被浓缩(压缩)至单纯的明暗变化(明度对比以及少量的纯度对比,即简单的色彩素描关系),以此表现形体的基本色彩,忽略色彩在光下的变化。在这种绘画理念下,工笔画的用色主要以平涂为主,渐变与晕染均基于平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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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彩画的“西画”本质决定了其所遵循的绘画规律是以绘画科学为基础,西画的长期发展中建立了一整套严谨的绘画科学,包括透视学、解剖学、光学、色彩学等诸多艺术科学,其中色彩学原理奠定了西画包括水彩画的色彩造型绘画规律。尤其是系统的色彩对比知识,通过科学化的综合观察与分析,在画面中表达了光的变化(即复杂的色彩/色光素描关系,如明度对比、纯度对比、冷暖对比等),用以塑造有空间感的形体。
换句话说,工笔画中的颜色是线条的辅助,其基本造型方式为“线条造型”,而水彩画中的颜色是造型的手段,及其本造型方式为“色彩造型”。工笔画中的色彩以及渐变,都是建立在固有(平涂)色基础上,是围绕墨线(或色区界限,如“没骨画”,虽然不直接以墨线勾勒,但并非无线,而是“无色”的线)展开;水彩画中的色彩运用则是根据光源及其冷暖变化所产生的各种微妙色差来进行绘制,以色彩进行形体的塑造,突出光在整个画面中的丰富变化,如常说的环境色(本质是“环境光”)对固有色的影响。
因此欣赏工笔画与水彩画,其色彩艺术效果以及观众所获得的色彩感受,有很大区别。
我们可以从此处对比中感受下:
作者:Grzegorz Wróbel
这幅作品中的色彩运用,是根据空间透视以及天光影响,近景的景物如树木、汽车、民居等,以土黄色表现中午阳光下的暖色效果,并用偏冷的紫色调绘制景物的阴影以突出其形体,而中远景用偏冷的群青色突出其空间距离感,更远处的建筑群以及天空则用更冷的钴蓝色绘制出简单造型以推远其距离,画面整体运用了丰富的色彩学与光学原理。
作者:黄宝昌
这幅作品以传统的青绿山水画法为主,山川的色彩为相对概念化的青绿色调,以平涂的浓淡渐变来表现山石的起伏变化,用头青、头绿、赭石等色绘制出作者对山峦固有色的理解,在线描的基础上,用单纯的青绿敷色来突出山川的壮丽险峻,并辅以意象造型的墨松、亭台、云海等景物作以点缀,摆脱光、色等自然科学在画面中的影响,整体运用了相对主观的意象化色彩。
(以上图片作品均为网络图片,仅供观瞻,勿作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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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选取的图片,是两种画种中相对遵循各自传统绘画规律的作品,仅为指出两者对色彩的艺术认知与追求有不同,因而体现在绘画作品的最终艺术效果上也有区别,但并不意味着两者有何优劣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