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平公造像记》为《龙门二十品》之首,定论无疑。而对其刀笔之说,至今未休。有云刀笔各半,有云刀笔之象纯属刻工所为。余砚耕有年,临习《始平公》略有浅悟。此造像铭文之方,有明显镌刀斫刻成分,不可泯除。但其方雄寓浑穆,缜密透空灵,宽博有奇崛,乃书家朱义章之能,为后人所景慕。雄而不狰,威而不猛,始平公之魂魄也。
魏碑由隶而始,入楷而终,按本位文化意识来说是不成熟的,但正是这“不成熟”,又恰如填土可为陶,炼石可成器似的可贵,清人开采了,各立面目。我们潜心挖掘、陶冶,用科学的方法“化验”、“ 提取",提取出我们可需要的“ 新型的产品”,这就是我的肤浅悟想和思路,我也是这样大胆涉足的,即使失败也值得。
以《始平公》为代表的《龙门二十品》,最大的成就是其创新精神。《杨大眼》、《魏灵藏》、《孙秋生》隶法尚多,而《始平公》则破隶体成楷形,端庄严正,正而多变。如果说,《张猛龙碑》是正体变态之宗,《始平公》则是魏碑方笔正体之源。《始平公》博大雄强,是内涵与灵秀的组合,严正之中多变化,方峻之中多飘逸,缜密之中见空间,细腻之中有雄气。
《始平公》破隶体而出新是一大成就,在用笔上则又是一大开创,即运用了棱角分明的方笔,变汉代分书的藏锋出笔为明显的露锋出笔,对突破笔笔中锋是大贡献。外拓的方笔有着内在中实之力,强调丰厚,强调丰而不法,实而不空。起笔的大胆侧切,转折的果断翻折是《始平公》笔画雄奇、外方里圆的突出特点。
魏碑结构的艺术特点,就是重动态,重自然,重意象。自然才会有奇逸之美,自然才会出兴趣酣足的味道,自然才会有天成之趣。魏碑体无论是摩崖的擘察大字或墓志径寸小字,在结构上都突出了重自然、尚天趣的特点。
就过程而言,我是先写《张猛龙》,后写《始平公》,之后再写《云峰山》。我的主见是:先由方圆,进而方雄,由方雄再转入浑穆。找到自我,找到前人的精髓,才能融合它、驾驭它,才能有自我。在此之前,千万千万不要见异思迁。就如同这口井你挖了,挖的是沙土,不容易出水,但只要它不塌方,你就要一直挖下去,挖到它出水为止。
对于书法艺术而言,所谓传统,是历代书家的延续,是历代名作的连接。传统是一条长长的锁链,节节紧扣,环环发光。-部书法史,就是由历代具有开拓精神和高超技艺的书家创造出来的代表性作品所构成的历史。“下笔作千秋之想",”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这些远见卓识,直到今天,仍对我们具有启迪和教益作用。
继承与创作这句话似乎是老生常谈了,应该清楚地认识到继承绝不是泥古,继承更不是寄生,继承是提取经典为我所用,需要的是对书法艺术的领悟与深思。
书法是一种传统艺术,必须取法古人,取法自然,方可以写出自己的面目。
书法是一种艺术创作活动。如何认识创作?所谓创作,就是反仆为主,古仆我主,就是在吸取古人,古主我仆的基础上写出自己的面目。
在艺术的道路上,没有捷径,没有终点。社会的认可,众人的称赞只能说明自己暂时到达了一个驿站,后面的路还很长很长。不要被一时的"大奖”、“殊荣”所迷惑,必须不断地反思、调整。要沿着“ 自有我在”的主梗,有意识地强化自己的张力,尝试打破自己的” 金壳,不断地否定自己,更新自己。“熟而后生",这既是先哲的名训,也是艺术发展的必然规律。
还要努力,要达到和古人相抗衡的地步,达到叫人看了为之一惊的地步,要做到既有古人,又有自己,最后还是自己要做到粗糙、 雄浑的地方有细微之处:仪兰、似竹、似山石,怎么看怎么都美;做到不仅让内行人说好,而且让外行人也要说好。美的标准只有一个,即有轨道可循,可以任意驰骋,但不能脱离轨道,更不能把轮胎摔爆了。
写楷书若能来自古人,又能不同于古人,且又独具面目,于平实之中显出灵性,那是难能可贵的,而且应成为我们学书者的一个目标。
在新的世纪,书法创作的主流将是碑与帖的结合。
关于书法创作时的心态
学书法,莫求名利,学书法的目的千万不要想着有一天成为大书法家,这样你反而会为其所累一无所获。作为书法人,我们一定要摆正位置,书法是中华传统文化之宝,千百年来传承至今,在我们手里要在继承中有所创新,不要墨守成规。要继承也要变化,因为变是绝对的,不变是相对的。正所谓:万象皆点线,无处不方圆......
书法的最高境界就是“真善美”。要做到专家点头,群众鼓掌,这是很不容易的事情。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虚怀若谷这才是前进的方向。
关于怎么写好书法
书法要先从横平竖直开始,艺术性是后话,先从临摹仿照古人开始,学古出古,一提一顿皆有道理,要把每一笔每一画,都看成是有生命的,它们都是活的,就像壮阔的钱塘江大潮其实是大自然写的“一横”,长白山百年苍松是大自然的“一竖”。
关于“继承”和“创新”
学书法要走好自己的路,还要继承和创新并行。只继承,圈在里面出不来;只创新,就会是无源之水。就拿我自己的学书道路来说,我过去是写唐楷的,后来写魏碑,现在我又把帖的东西也吸收了一些。此次书画展我写兰亭序、圣教序,就是有意尝试碑帖契合。
我有一副对联:“品酒醇醅迥异,学书碑帖无町。”现在我更趋向于写得和谐、清凉,最后追求的是清凉之境。所谓清凉之境,就是想让人越看越舒服,越看,越清凉,这是我的目标。
关于“帖学”和“碑学”的看法
人人都有偏爱,偏爱乃为自然,偏见则是极大错误,误人误己,书法人应该有包容宽广之情怀。我学魏碑,爱其将军之体,健将之躯,雄而不狰,威而不猛,切忌狂怪。一生长旅,转益多师,既喜碑又喜帖,“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是我一生理想。对任何一种碑帖,只要“咬定青山不放松”,追至底,自会成家,也自然有变。
现在写碑与写帖的人都不少,光写帖就会缺少刚强与浑厚,光写碑就会缺少韵味与精微。写碑与写帖的人不能互相贬低,对于碑与帖都应该衷爱它,它们没有截然的界限,关键是“拿来主义”为我所用。换句话说,碑有碑的优势,帖有帖的长处,碑帖结合就是优势互补整合,使书法的形态更多变化,内涵更丰富,美感更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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