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笔
画画毕竟不是书法,跟书法不一样。但画画是从书法来的,画中国画尤其是画大写意花鸟画,一定要书法用笔。画大写意花鸟画就是在写字,不是在画画,但是它又的确是在绘画,画大写意花鸟画的方法完全是书法。对于画大写意花鸟画来说,写字太重要了。
树干怎么画?画一个树干,要照顾到运笔的速度,又要照顾墨色的枯湿对比,还要照顾它运笔的方向,要照顾好多方面,不是概念中顺手就画一个树枝。画树干有好多方法,方法越多,你画出来的东西越有看头。画要有冲突,要有矛盾,要有对比,才经得起看。我们看一幅画好不好,就是要看它有没有矛盾,有没有冲突,有没有互补,看画就是看这些东西。画树枝不是就事论事画一个树枝,树枝里面要有东西。
有来有去是最基本的要求,上去,下来,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是中国话。有过去,一定要有过来,要不然它就没有力度和节奏的对比。这种要求贯穿到整个创作过程中,画树枝、花、花叶、藤萝。这其中一定要有枯湿、浓淡,节奏这三个对比。如果没有,肯定画不好。运笔要有势,有来有去,它就有势。
今天要给大家讲一点:忘记顺序,这一点对写意画太重要了——画写意画不要顺序。我们学习画画的时候是有顺序的,但创作是没有顺序的。如果创作时忘不了这个顺序,就会画得很机械,也会缺少变化。中国画的最高境界,就是画面的效果“意外”。
用墨
接下来讲用墨。宿墨对绘画的作用太大了,如果没有宿墨就没有黄宾虹,是宿墨成就了黄宾虹。
用墨从古到今都是讲墨分五色。墨分五色也就是讲用水。墨哪里是五色?墨怎么分五色?墨可以分无数色。一点墨,加一瓢水又一色,再加一瓢子水又一色,不断地加,不断地变色,何止是五色,但绘画有五色也就够了。墨分五色是符号性的、象征性的讲法,墨不只五色,墨什么色都有。
现在讲一讲墨的表现性,枯的调子和湿的调子之间相互冲突、对比、破坏,又达到和谐统一。常见的就是湿破枯,比如画这个荷叶,先是枯的,然后用墨色来破,但不能全破,要留一点,全部破也不好看。湿破枯,就是冲突和对比,从两个极端达到统一,这是一种方法。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淡破浓或者浓破淡。我们先看浓破淡,浓破淡有两个破法,一个是薄一点破,一个厚一点破。除了这两个方法,还有一个就是泼墨。
用色要“脏”
脏要有引号,脏就是丰富,脏等于丰富,不是真的脏。还是画一个牡丹花,牡丹花是红的,不要绝对发红,要给它扣掉一点。颜色尽可能不要调好用,调好用变化小,还单薄。就像我这样,基本上没蘸水,把颜色挑到笔尖上来。跟前面画的一样,没有送水。故意要有差别,故意要脏,就是要让它脏。一定要有冲突才好看,但是也不能过头,过了头就像民间的老虎头鞋,太花。一定要看我的手,笔触一定要多方向。然后是叶子,叶子也没有顺序,千万不能有顺序,因为有了顺序就会机械。花头要缺掉一块,这个很重要,连上就不好,一是透气,二是花头要有变化。然后,画中间的花蕾。勾茎,也不要每一张都去勾,传统中的老先生的花卉,每一张都勾了,其实用不着,意思到了就够了。不要每一张都勾得完完整整,反而没有变化。
中国画讲究杂五色,如果花头丰富了,杂五色了,整幅画再来杂五色,就不成画了。花头是复杂的,叶子是单纯的,它们连在一起就有矛盾和冲突。花花绿绿的,这张画就不好看了。对比处理,才好看。我们就用墨画一个牡丹,道理是一样的。花头用水墨画了,叶子就不能再用水墨画了。叶子也用纯水墨画,可以是可以,但是它的表现性毕竟不够。我们这个时代不是清朝明朝了,本来中国的文人画、写意画,有不少缺陷,像水墨画,我们崇尚清高、纯粹、单纯,就是心里面清净。我们现在生活节奏、社会状况都不一样,当然也可以完全画这种水墨画,我觉得还是丰富一点好。花头是单纯的,下面就要复杂的,这样也是一种对比,相互对比。
构图
构图是要有语言的,它不仅仅是一个构图。历史上只有3个人真正的做到了。他们把自己的构图做到了极致,三两下就告诉你这就是他。他们是吴昌硕、潘天寿,还有宋代的马远。潘天寿也是一个了不起的画家,经常拿一张纸,一上来就是一个大石头,大石头大到你无法想象的大,他一块石头占那么多画面,形式感就出来了,而且一看就是他。他自己把画画叫做造险、破险。一般的说,一块石头几乎占掉了90%的画面,这画就没用了。他画出石头,再来破,破掉它。加些苔点贯气,这样就活了。一下子把它弄死了,一下子又把它弄活了。造险、破险,潘天寿。一看形式,就是他们,就能想起他们的名字。宋代马远的方法也简单,就是用角,专门画一个角,所以叫马一角,一看就是马远的符号。这里一看就是潘天寿的符号,那里一看,三点就是吴昌硕的符号。这3个人做得很好。后来吴冠中提倡形式美,其实做得还不够,对中国画好多深层次的问题,他没弄懂。符号性,个人的符号很重要,我们需要花一辈子的努力来把这个事情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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