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涛,这位70余年默默无闻,笔耕不辍的章草大家,以其新颖洒脱,苍劲厚重的当代章草雄踞书坛,被世人誉为继现代章草巨擘王蘧常之后的“当代章草第一人”。
张桂涛书法作品:清周峋芝撰联“滕王何在,剩高阁千秋,剧怜画栋珠帘,都化作空潭云影;阎公能传,仗书生一序,寄语东南宾主,莫轻看过路才人。”(中国江西新闻网)
张桂涛书法成为收藏新宠,一时洛阳纸贵。此刻写评介文章,多少带一点锦上添花的意思,我的脾气,一向不大喜欢凑热闹,以为与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愚以为,书法确有一个类似1+1式的哥德巴赫猜想,至今无人能够解破:写字和书法的分野在哪里?我曾多次同文友邱振中教授探讨这个题目,邱教授深邃高致,力主书法是“线条的艺术”。我隐约感觉这种表达潜藏着技术化表浅化风险,好比试图用电脑打开阿里巴巴宝藏之门。我主张内质外化,心中有则笔下有。腹笥清简者哪怕线条熟娴不过匠人耳,难近书法堂奥。
这一心得,原先比较模糊。在为《中国书法鉴赏大辞典》撰写颜真卿和赵佶等条目时得到了澄清。我猜测颜字丰硕同盛唐恢宏文化心态有关,而宋徽宗瘦金书正好传递出亡国之君压抑的心绪。结论是解释书法必得深入书家内心。
我力挺张桂涛,首先折服他的中国学养西学根基深厚,学贯中西使他获得了一种自由,一种通感!张桂涛“误入”章草,乃是内心丰富性使然。章草是一个诡谲书体,书写从写字实用向艺术审美突围,大致分两个方向,一为狂草,一为章草,两次突围对汉字业以形成的规范进行陌生化颠覆,这个过程所表现出来和勇气和想象力,足令今人汗颜!有时我会想,难道创新的勇气和想象力都被祖先像我们今天挥霍煤炭石油一样,“透支”光了吗?狂草张扬恣肆无拘无束,其结果如同豪放派诗词,成了“崩开的弹簧”,张力难免丢失。章草作为一种变形书写糅杂草隶,一面倚傍草书精神向外膨胀,一面兼得隶书真髓向内收敛,二者纠缠萦绕冰炭一炉(在《钝锥残墨》书册中,有两个字被“手民误植”了。)使章草积蓄了充足的张力,一般书者不谙沉潜,纵然貌似未得传神,如何望张书项背?
在《章草“元”》一文中,我猜想张先生性格与章草之“元”有共振之点。先生学富五车坎坷半生,书写成了他郁勃之气释放的出口,这种契合属造化恩赐,我这么诠释,抑或有若干神秘色彩。须知,神秘正是书法本身的底色!中西文化比较,泰西文明崇尚阳刚,从古希腊到意大利文艺复兴所产生的雕塑经典,俱着力表现人的筋肉,中国书法审美趣味迥异,好像霍元甲同俄国大力士比武,后者以筋肉之力示威,前者所凭借的乃是气力之力。“笔软则奇怪生焉”,“人书俱老”等等说法俱表明书法同“君子弱德”有内在联系,所PK者“气”,即谢赫六法第一气韵生动之气。章草“元”正是这样一种浑元之气,它既是物质的,又因不可复制而又带上若干宿命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