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花寿山石老人骑马图山子故宫博物院

说到“宫里的”寿山石或者田黄，人们首先想到的当然是众多帝王宝玺，无论是雍正登基后立刻制作的寿山石云龙钮“雍正宸翰”，还是乾隆的田黄三联章，亦或者是慈禧太后用以专权的两枚印章之一的田黄石“御赏”，都是赫赫有名的宝玺，它们或是权力的象征，或见证了清史的重要节点……因此所承载的意义，远不止寿山石、田黄本身的美学价值而已。

雍正款寿山石灵芝故宫博物院

不过在宫里，除了这些宝玺之外，还有一类寿山石与田黄制物，它们或许并没有凝聚如此深厚的意义，却同样驻留于皇帝的案头，那就是寿山石文房雅玩。要知道清帝们在案头清玩上往往由着自己的心思和审美情趣，毕竟这些文房雅玩整天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要是看不顺眼怎么行？清帝们的案头雅玩种类很多，其中以寿山石或田黄材质的亦是不少，我们在清宫造办处的活计档中可以寻觅到它们的踪迹：

雍正元年十月初一日，郎中保德交……嵌录色象牙座寿山石海螺水盛一件；

雍正三年九月十一日，旨着……用寿山石做山子钦此；

雍正四年三月十六日，圆明园来帖内称乌和里达董显芳送来……寿山石雕刻葡萄插屏一件；

雍正四年九月二十八日，做得寿山石压纸一对；

乾隆元年三月初八日，员外郎常保来说太监毛团交……寿山石浆糊罐一件；

乾隆元年四月初五日，将交出……寿山石笔架一件；

乾隆四年十二月十三日七品首领品萨木哈催总白世秀来说八品官高玉交寿山石莲荷香盘一件、寿山石葡萄香盘一件；

乾隆七年正月二十七年司库白世秀来说太监高玉等交水仙花寿山石盆景一件；

清寿山石雕异兽书镇故宫博物院

这里头，有水盛、山子、插屏、镇纸、笔架、香盘、象生盆景，甚至还有浆糊罐，可见清宫的寿山石文玩品类之丰富。帝王们之所以如此喜爱寿山石制成的文玩，当然与寿山石本身的特质有关：寿山石比玉更柔软的质地适于精细雕刻，能够表现复杂细腻的装饰纹样，更显华丽富贵；寿山石变幻的色彩和纹理更为作品平添了浪漫多姿的美学气息。目前留存下来的清宫寿山石或田黄文玩中，以山子类居多，也别具特色。

清田黄石双龙戏珠山子故宫博物院

譬如故宫博物院收藏的一件清代田黄石双龙戏珠山子，田黄原石不做裁切，一侧甚至是自然的断面，其形状大体方正，沉着如一方镇纸，表面以浮雕手法满雕流动翻涌的云海，而在云海之中，又有双龙若隐若现游弋其中，柔软飘逸的云纹，与劲利分明的游龙，无论是刀法还是线条、气韵上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突出了龙的威武气魄，而满雕的云纹则将华贵之气烘托得淋漓尽致，乃是一件“宫廷味儿”十足的山子作品。沈阳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清寿山石浮雕云龙海水清供也以云、龙、水作为主题，在题材和氛围上与前者十分相近，然而雕工上却稍显过于“形式”，不再突出飘逸自然的云纹，而是着重雕刻出下部形式感统一的海水纹，龙的雕刻亦显得过“硬”，因此从气韵上而言不如田黄石双龙戏珠山子那般自然而充满华彩，但仍不失为一件精彩的云龙题材的宫廷山子作品。

清寿山石浮雕云龙海水清供沈阳故宫博物院

而另一类山子作品则为远离幽谷深林的宫廷带来一丝自然山水气息。故宫博物院收藏的田黄石雕山水图山子，在田黄石表面以薄意法刻岸边垂柳古松，江山缓缓扁舟，山石嶙峋、水波粼粼，值得注意的是，山子以薄意的雕刻手法雕刻而成，这时候的薄意虽尚未完全成熟到达艺术巅峰，却已经颇重视层次感，以及对于田黄石石皮的利用——零星的乌鸦皮被雕刻为山岩上点缀的草叶，也注重对于田黄石筋格的“化用”，山岩边缘就巧妙地“化”开了田黄石本身的筋格。同样的还有沈阳故宫收藏的清田黄石雕山水小山子，其雕刻题材亦是深山幽谷，江水树林，山间点缀的茅屋平添几分人文气息，这座山子的雕刻，“浮雕”感更重一些，也更“生涩”一些，其风格上有所区别。

清田黄石雕山水图山子故宫博物院

无论是华贵富丽的“宫廷范儿”，还是清新自然的山水灵趣，这些寿山雅玩总能为承载着沉甸甸的“权力”的帝王案头，平添几分生动的“灵魂”吧。

清田黄石雕山水小山子沈阳故宫博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