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旸在《印章集说》论刀法章节曰:“刀法者,运刀之法,宜心手相应,自各得其妙。”刀法是历代印人通过艺术实践,总结出具有一定表现功能的用刀规律和方法。古人将刀法总结为:单刀、复刀(双刀)、切刀、飞刀、涩刀、舞刀、反刀、留刀、埋刀、补刀等。许容《说篆》中总结出13种刀法,日:“夫用刀有十三法:正人正刀法、单人正刀法、双人正刀法、冲刀法、涩刀法、迟刀法、留刀法、复刀法、轻刀法、埋刀法、切力法、舞刀法、平刀法。”每一种刀法,都有其特定的造型功能。这其中最常用的刀法为单刀、双刀、冲刀、切刀。
朱简在《印章要论》中写道:“印先字,字先章。章则具意,字则具笔。刀法者,所以传笔法者。”徐坚在《印戋说》中曰:“作印之秘,先章法,次刀法,刀法所以传章法也。而刀法更难于章法,章法形也,刀法神也,形可模,神不可模。”
随着篆刻艺术的传承和发展,印人也在不断探索更适合表现自我造型和风格的刀法,如果说赵之谦的“丁文蔚”一印所用的单刀法还属于古人刀法范畴的话,那么赵之谦在白文印“福德长寿”边款中,就提到另外一种刀法——椎凿法。我们如今先不去考证在赵之谦的印章中有多少印是用椎凿法完成的。但必须承认这方椎凿法完成的“福德长寿”的线条,的确有异于赵乏谦之前的绝大部分印章的线条。这种椎凿法完成的线条,如中锋用笔细而挺健,起收刀锋自然,石肤圻裂如松皮,异于传统单刀法,应属单刀的拓展刀法。“切刀”在成就浙派的篆刻风格和地位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单刀直冲”虽不为齐白石独造,但却被齐白石发挥到了极致,遂成就了齐白石恣肆雄健、气势磅礴的篆刻风格。刀法的不同决定了线条的迥异,线条的迥异又会影响篆刻的风格。
石开在《当代篆刻艺术的现状与展望》研讨会上讲到“如果抓住篆字结构的‘形变异’和刀法的‘线变异’这两条规律,印章风格的创新就没有止境,新的风格和新的流派还会不断产生”。关于篆字结构的形变异,很容易明白,这也是大家一直在提倡和摸索的自家篆法,但是对于刀法的线变异,大部分篆刻家可能一辈子也不敢“奢望”自己能创造出13种以外的刀法。所以说,石开提出刀法的线变异和其自身实践对于刀法的拓展具有历史的意义,给新刀法开拓了无限可能的空间。
石开在创作手记中讲到“粗放形式用工致技法刻制,其中残断或毛点均在预想之中。从用时与工细程度论,自认为与陈巨来相当”。这就很难用一个准确的词汇来概括石开的刀法,因为他不是在用一种刀法。除去传统意义的冲刀和切刀外,他还使用线外复刀和平行线段的辅助刮、划、点等刀法。从线变异的角度看,石开的刀法包括了刀法和非刀法,“非刀即为刀,非法也是法”。对于当代篆刻家,刀法已不再是狭义的刀法,广义的力法应为刀法和非刀法,线变异是刀法的躯壳,是我们对刀法抑或非刀法的一种感受,它从根本上模糊冲刀、切刀、深刻、浅刻等技法上的界限,强化了刀法的表现力。刀法线变异的包容性和表现力,使之成为篆刻创新发展强有力的支柱,艺术创作可以不择手段为其审美理想提供服务。
当代部分篆刻家认识到了这一点,遂在传统刀法的基础上对原有刀法进行了改造和拓展,出现了横刀法、钝刀法、浅刀法等。这些刀法已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刀法范畴,有的已不局限于“刀”,或是为达到自己心目中的线条,而选择一种取代刀的工具作更好的表现。今天的“刀法”已不再是传统狭义的刀法,此刀已非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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