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世上青莲色 蔡勇
说到诗情画意,似乎是在成语和俗语之间,也可能是今人用得实在太多,没有什么新鲜之感了。其实从古至今,此说一直沿用不衰,说明还是颇具生命力的。宋人周密《清平乐·横玉亭秋倚》词中的表达,“诗情画意,只在阑干外,雨露天低生爽气,一片吴山越水” ,是何等贴切。清人毛祥麟在《墨余录》中说:“诗情画意;尚可言传;惟此一片深情;当于言外领味。 ”让人很信服、心服。清代学者袁枚《随园诗话·补遗》卷五中更有“放棹西湖发浩歌,诗情画意两如何”的感慨,引一片共鸣。
最近看到一本画家蔡勇的作品集,马上就想到了诗情画意。感觉他的作品里,充满了诗的感情,升华并且深化了画的意境,其中所蕴涵的情趣,很耐人寻味,真的能给人以美感的享受。
我和蔡勇认识时间不是太长,但对他的为人和造诣还是颇为赏识的。看他的作品集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能创作这么多精美的作品,该需要多少耐性乃至勇气啊。静下来往往比激动起来更是宝贵,人们都说艺术家需要激情,其实更需要的是深稳。激情迸发往往是一件作品产生的前提,而深稳则是奠定一个画家成功不可或缺的基础。我并不是说蔡勇没有创作的激情,而是认为他将似火的激情囊括在胸臆间,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地倾吐在自己的作品之中。正是这种节奏使得激情之火不断燃烧,因而有了一件件作品次第诞生,幅幅都是那样含蓄、精湛,体现着画家的天资、性格、功底、情趣,当然还有超人的毅力。
蔡勇很会品味古诗的原味,把自己融进梦一般的境界,然后再以自己笔触去还原诗歌的真谛。画册中有一幅《观鱼碧潭上,花香水亦清》 ,当从唐代诗人李白在《观鱼潭》里的“观鱼碧潭上,木落潭水清”中演化而来,从画面上看,荷花盛开,荷叶舒展,鱼跃自在,清波晶彻,颇具情趣,“花香”要比“木落”更为贴切,这种大胆的借用,也是修辞得当的方式之一。
按说画面是静止的刹那,是以静为表达的主要方式,但是蔡勇的成功之处,就是把动与静的辩证关系处理得丝丝入扣,合情合理。两条鱼似乎在追逐嬉戏,一条跃出了水面,我们的目光也不禁随之而动。轻轻的池水和似乎小寐的水草是那么平静,但是这种平静马上就会被打破,给人们的感受不是干扰,而是一种期待,诗情已经完全融化在画意之中。
“戒得长天秋月明,心如世上青莲色”也是李白的诗句,蔡勇借用后一句,画出了翠鸟观莲蓬的佳作。这只鸟在看什么,是累了在小憩?还是饥饿了前来觅食?如果没有李白的诗句,我们都可以选择。由于融进了诗情,那么画意自然就有了深层次的变化。诗名《僧伽歌》 ,就有了禅意,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参禅对于我们平常人来说就是思考,这种思考可以摒弃一切烦恼,达到清心养性的境界。看完此画也许会有一种解脱,感到轻松,乃至有益于身心,那或许就是蔡勇的初衷。
画册中的一幅诗意图,化用唐代王维两句原诗“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 。和前两幅相比似乎是小品,颜色也相对暗淡,但是意境同样深邃,魅力不减。
蔡勇在画法上也是用尽心思,整个画面多用颜色渲染,深浅过渡自然,或借用纸的特色,突出一些纹理,总之,使得诗情更加浓郁,画意同时也愈加凸显。技法和用心也达到空前的一致,因诗情而使得画意陡然而增,同时我们也对诗歌有了全新的认识,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相得益彰。
看蔡勇的画会不自觉地和读诗联系在一起,这就是我心底涌出诗情画意一说的缘故。诗与画是不可分割的,情与意本来就是一对孪生兄弟,这就是文化的魅力。有一篇肯定学者、书法家高二适的文章说:“综览高二适的文艺成就,主要是由诗文和书法这两大部分有机组成的。诗文是他艺术气象的源泉和动力,书法是他才思驰骋的神骏,这两项是他治学的毕生主张和一贯目标,二者血脉贯通,相互融汇。 ”可见蔡勇的抉择是明智的,路子对了,心血就会化为成果。我们和高人的做法一致,不一定是模仿,也许就是古人说的暗合。
蔡勇注重书法,书画同步,也是极为可取之处。我们不强调书画同源,只是使彼此相同的因素更加的融洽。我们不去指责别人在书法上不求上进,只是敷衍,但是可以充分肯定他、欣赏他的才华和敏捷的目光。蔡勇作品娴熟自若的题款,流畅质朴自作诗的表现,都使得画作更趋于完美。与其说受益者是画家本人,其实倒不如说我们这些欣赏者才是真正的受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