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国书画艺术网
——从埃舍尔的绘画看过来
■浙江商业职业技术学院 储楚
大多数中国人第一次看到埃舍尔的作品应该是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在一本叫做《读者文摘》的中心插页上刊出了一张怪异却令人印象深刻的版画——《瀑布》,这就是埃舍尔作品。毫无疑问,埃舍尔在世界艺术中占有独一无二的位置,而他最大的成就也就是给我们一种以近乎完美的数学的计算方式绘画出错误的图画——视错觉中的海报。
但是在19世纪,艺术界把他的绘画视为异端。为什么呢?我们知道西方的历史是一部追求真实的历史,这是古希腊求知精神的延续。那么追求真实即是构建整个西方文明社会的基础。所以在西方的传统里,绘画就作为一门科学来研究。文艺复兴期艺术家杜乔,他为锡耶纳大教堂画的《圣母即位》运用了明暗的熟练技巧,把圣母的长袍画得像真实的布料。完成了在二维平面上创造的三度空间的真实。扬·凡·艾克,发明了油性调和剂使得他把真实的体验上升到几乎无法超越的高度。
我们这样来想象一下,当大多数艺术家想尽一切办法来追求真实,而有一个人却用最精密的计算来追求荒谬。我们是不是会发现自己的视觉被戏弄了,发现自己一惯熟悉的世界竟然是虚幻的。
是的,那是因为他的许多版画都源于悖论、幻觉和双重意义。在《骑士》、《越来越小》、《旋涡》等作品里,我们会发现正负形的双重意义被赋予。看《骑士》这张图画,它取自于莫比乌斯带的典故,(即拿一根一面为红色,一面为灰色的带子,固定一端,将另一端旋转360度,把两端捏合得到8字。)这张图的独特之处在于,向左走的灰骑士和向右走的红骑士是带子的正面和反面,当他们走到8字的中央就交融在一起了,构成了毫无间隙的平面镶嵌图案。这个构思确实巧妙而且非常具有科学的严谨性。难怪科学家非常喜欢埃舍尔的画,如著名的诺贝尔得主杨振宁就在他的《基本粒子发现简史》的书籍封面上用了这张作品。
在另一些作品中,他表现了空间的悖论。在《另一个世界》的木刻,图中的透视看上去是十分正确的,只有再仔细地看一看我们才看到这样一个结构是不可能出现在我们这个世界中,这位艺术家把我们转移到令人眼花缭乱的王国。那里“上”、“下”、“左”、“右”,这类词语都失去其意义。这类作品还有《相对论》、《观景色楼》。他巧妙地运用数学中的各种理念,点,线,面在空间的位置和关系,把科学作为艺术传达的工具。
为什么在这些精确的数理后面是如此的谬误呢。分析《画手》、《瀑布》,我们会发觉当我们观看的时候,目光是随着画面中的导向标志所暗示而行进的。如果我们不符合意愿的角度去观看这些作品时,这些被戏弄的视觉就随之消失。
被戏弄的还有就是二维平面上表现三维空间的“骗术”。在《多立克柱》作品中的柱子,如果我们被告知应该把它看作是一张画着柱子的纸,只是被弯曲了,那柱子是纸被弯曲的结果。然而我们还是会认为这是一根立体的柱子,这就是视觉惯性的弱点。我们的眼睛总是被经验、心理暗示所欺骗,我们固执地以为明亮的地方就是因为光线被阻挡——但是实际上根本没有光线照过来,我们所看见的其实是自我暗示到的幻觉。因为我们看见的东西就是我们意志所转向的,那么等到我们确信某一样东西的时候,我们的意志就有一个貌似真实的对象了。但是却是虚幻的,这也许就是艺术家要告诉我们的真实和虚幻就在一念间,这仿佛切合了东方的佛学中的十二因缘说。
再看另一幅作品《水洼》,让我们想到佛学中的“一粒沙里见世界”,从普通的一条小路的平常水洼中,发现大自然的惊异之美,使我们看见在一个朴素的景色中也蕴含着整个世界:天上与地下,自然与人类。
虽然埃舍尔的作品单纯从科学、心理学或者美学的角度,都无法对他的作品作出公正的评价。或许正是由于他对数学、建筑学和哲学的过深理解,阻碍了他与同道的交流,但是他的版画曾被许多科学著作和杂志用作封面,1954年的“国际数学协会”在阿姆斯特丹专门为他举办了个人画展,这是现代艺术史上罕见的。
上世纪90年代后期,人们发现,埃舍尔30年前作品中的视觉模拟和今天的虚拟三维视像与数字方法是如此相象,而他的各种图像美学也几乎是今天电脑图像视觉的翻版,充满电子时代和中世纪智性的混合气息。因此,可以说,埃舍尔的艺术是真正超越时代,深入自我理性的主观客观性的现代艺术。甚至可以说他是三维空间图画的鼻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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