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早报·艺术评论》第16期刊发的一组“张大千批判”专题文章,全面地评价了近代大画家张大千艺术创作的文化背景、风格、价值及其人格,文风平和,论据充分,是非分明,评价公正,让人耳目一新。这实在是难度较大的一项工作,反映了编辑是费了心思的。
张大千的艺术成就早已为世人所认同,去年他的画作拍卖价已超过了毕加索,这或许是张大千生前也想不到的。张大千画作不断从海内外流向拍卖市场,使国人有机会与之零距离接触。我曾多次观赏张大千画作,对他的笔墨功夫,赞叹不已,他是名副其实的中国画坛的领军人物之一。但我对徐悲鸿称张大千“五百年来第一人”,一直以为言过其实。从客观上来看,张大千与明末的陈老莲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五百年来第一人”之说并不靠谱。
上世纪80年代初,我拜访住在胶州路的被吴昌硕称为“小畏友”的朱复戡先生。在朱府看了几幅张大千的赠画,那些画线条流畅,笔墨构图都无可挑剔。朱复戡与张大千是同时代人,他认为大千的才智过人,运笔娴熟,但对其为人颇有微词,特别是对复制石涛之事不满。早在1919年,一个自称刚从日本学习绘画回国的张爰,在上海“九华堂”看到朱复戡先生的字画,十分心仪,特来投师。这人就是后来赫赫有名的张大千。当他得知朱复戡是一位20岁还不到的年轻人时,此事作罢。
文章中对张大千晚年“泼墨泼彩”的创格,提出了新的见解。他说,尽管张大千有强烈的民族自尊心,反复宣称自己这全然是源自唐人王洽的泼墨,但却未必能信以为真。归根结底,是出于上世纪60年代因其患糖尿病、眼疾的原因。泼墨泼彩法的运用,有效掩蔽了张大千晚年精力、笔力衰退的颓势。这一见解,独具慧眼,揭示了事情的真相,令人信服。但无可置疑的是,泼墨泼彩法的运用,令张大千创作出了《幽谷图》《万里长江图》《庐山图》等一大批脍炙人口的杰作。从这一点上看,张大千又不愧是一个善于扬长避短和炒作之高手, “泼墨泼彩”就是典型的一例,这为他赢得了很高的声誉。
我认为《傅雷眼里的张大千》一文值得一读。傅雷毕竟不是等闲之辈,他的眼光真是蛮凶的,往往一针见血。傅雷称张大千是“投机分子,一生最大本领是造假石涛,那却是顶尖儿的第一流高手”;说大千创作“俗不可耐,趣味低级,仕女画尤其如此”,这些姑为一家之言。但他的话启发我们思考,人们可以从不同的视角来评价大家,还其本来面貌。
我们评价一个历史人物,必须客观公正全面,不能仅以某一名人的片言只语作为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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