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列宾认为是“俄罗斯最天才的画家”——尼古拉斯·费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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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钦的画,属于令人过目难忘的那一类。
他那刀刻斧劈似的笔触,倒有些近乎写意的味道。可人物的神情神态,却丝毫不见马虎。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带着时代赋予的鲜活气息望着你。
即便是画的墨西哥、印第安人,却也带着一股子鲜活的俄罗斯劲头:那是民族所赋予的潇洒、厚重、粗犷、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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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西方人撰写的艺术史对于俄罗斯是令人吃惊的忽视,但总有那些俄罗斯籍艺术家们做出的贡献令人无法或明或暗的抹杀,他们占据了绘画从古典走向现代的两端:从巡回展览画派的列宾、苏里柯夫等人,直至现代艺术的开端夏加尔、马列维奇、康定斯基。而这两大截然不同类型的艺术家却又令人惊异地处于同一个时代。
费钦属于这其中被遗忘了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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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1年,费钦出生在喀山的一个雕刻艺人家庭,从此伏尔加河与家乡的景色成为他艺术的源泉。19岁那年,他考入了皇家美术学院,进入到当时俄罗斯最著名的列宾工作室学习。
列宾曾希望他与老师一样,往历史画的方向发展,但费钦没有遵循老师的建议,也没有选择那个在俄国人看来最为正统的方向:“我无法成为列宾的追随者。因为我的艺术志趣是完全不同的。高超的技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对艺术而言都是起主导作用的。题材本身的价值只是从今天的时间角度来衡量,明天就可能被新题材取代,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失去大部分的意义。但其精美的画面依然有着很高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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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选择显然是极为大胆的,这意味着他将在那个动荡的年代,不加入任何一个艺术团体。他潜心研究俄罗斯乃至欧洲的油画传统,重视技法的创新,直至1909年费钦完成了他早期最著名的作品,也是他的毕业创作《菜娥—卷心菜收获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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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大型风俗画表现初秋的一群妇女们,在卷心菜收割的季节中劳动的场景。整幅画面人物生动自然,浓重的色彩、奔放的笔触、以及费钦标志性的,特殊的肌理效果,使得画面极具张力与美感。画面中的快乐氛围是显而易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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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特殊的肌理,源自费钦所使用的宽大画笔,奔放流畅之中强有力的堆积着颜色,有时以刮刀作画,甚至以手代笔,可谓是举重若轻,这也成为了费钦的标志性特色之一。这幅画征服了列宾美院那些挑剔的评委,获得了一致好评,使得费钦获得了“艺术家”称号和奔赴罗马进修学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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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0年春天,费钦前往欧陆旅行学习,罗马、佛罗伦萨、米兰、柏林、维也纳、巴黎,这些艺术之都都为费钦提供了养分,彼时的现代艺术进程已经轰轰烈烈,但费钦从不追随和模仿任何一家,他只是吸收新的技法和新的思想。受印象派影响,他的颜色比以往明快起来,但依旧保持着严谨的造型和对人物内在性格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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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祖国,他进入了喀山时代,在喀山美术学院任教,这是他人生最为幸福的时光。在这一阶段,他创作了大量肖像作品。与同时期俄罗斯艺术家相比,费钦从不去画遥远或不可捉摸的事物,永远以自身的生活经历为源头,坚持俄罗斯的现实主义美学传统。这也为他赢得了国际性的声誉,在一次与欧洲大陆大师同台参展的舞台上,美国评论员曾撰文:“在所有的展览作品中,费钦的《萨波日尼科娃夫人》肖像是最新颖的,非常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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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教育上,他也非常严谨、负责,为俄罗斯培养了大批艺术家,课堂上,他总是默默地从一个画架走到另一个画架旁,观看每个学生的习作。如果发现好的苗头,就会靠近去说 “您的画,依我看,很不错。”然后拿起画笔严肃地修改画面。
下课时,他常常与学生们一起讨论着那些俄罗斯的名画家们,欧洲古典绘画大师也在他的视野中,他常常教育学生谨慎参加现代派的绘画浪潮:“你们不要听他们的,不要离开自己正确的道路。那一套是赶时髦的东西,今天穿窄裙,过几天又要穿肥大的,你们不要学这个,这是把自己引向虚伪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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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作品也同样受到了美国人的欢迎,他们在报刊上这样写道:“如果你们想看到奇迹,那你就到费钦的展览会去吧。”
但失去了伏尔加河与故土,费钦这个现实主义画家就像一棵无根了的树,常常幻想着再次看到伏尔加河,或是在松林里再住上一段时间。他对自己走过的道路下了这样的结论:“搞艺术的人不能离开自己的祖国,不管在任何情况下。一个人的整个精神基础在儿童时代开始奠定并和周围环境一起成长直到老死。在异国他乡你只是肉体上的存在,因为经常处于孤独中的人不能理解生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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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年10月5日,被列宾认为“俄罗斯最天才的画家”,尼古拉·费钦(Nicolai Fechin)悄然离世。临终时,只有他的女儿留在身边。遵照父亲的嘱托,费钦的骨灰终于回到了故乡——喀山,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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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钦在新墨西哥的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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