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寒柏 1963年1月出生于天津,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职业书法家。13岁始师从王学仲、龚望、徐嘏龄先生学书。1981年获得全国首届大学生书法大赛一等奖。1993~2006年赴美国学习工作。作品曾入展多届国家级展览。被邀参加绍兴兰亭书法节,被多家书法网络聘为书法名家并设有专栏。
记得有一位CNN的华人摄影记者在艰苦地完成了数十日的伊拉克战争报道,胜利归来时,被人们当成了英雄。亲朋好友都争先恐后地请他吃饭,好想听他讲述战场上的见闻。频繁的宴请,一遍遍的叙述,让他应接不暇。其实大家不过是被朝九晚五的生活搞腻了,想听些新鲜的话题。记者苦笑:“其实,战争中的每个人是多么渴望能过上大家这种过腻了的生活啊!”
我过得很稳定,但还没有腻,因为明天我写出来的东西,总是会和今天的不一样。
就算在家里工作也要早起,因为要叫醒媛媛,这种叫是十足地叫,经常是叫得她也难受我也头痛。既要叫她,又想让她多睡一会儿。时间往往在她的请求:“再给我一分钟”、“再给我三十秒”……中飞快地过去了。而这“一分钟”和“三十秒”正是我为她和我自己准备早餐的时刻。早点大部分是母亲帮我买好的,只有咖啡要自己去专门的店铺选购,一来是嘴越喝越刁,怕老妈买得不对味儿;二来是咖啡的价格真是太惊人了,比美国都贵几倍,怕把老妈吓着。在国内什么都能享受到,只是要想有点儿格调、与众不同,就要接受毫无理由的漫天要价。难怪多贵的东西都不愁卖呢!这是一个追求个性的年代,追不到形而上就先求形而下,写不出精神就先求技法,先改进工具嘛。
不同口味的咖啡或混合或纯味,调换着喝,再单调的生活也能从中感到些变化吧。
送走媛媛,我的工作方才开始。自古以来都是送夫出门,今天男女一平等反而倒过来了。
端着早点,就坐在电脑前了,确切地说,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开机,而晚上上床前最后一件事就是关机。别人都因流恋电脑而“玩物丧志”,而我没有,因为电脑里就有我的工作,而且是不分早晚的工作,当然也是可干可不干的工作,同时也是不干也要干的工作,因为我与外界的交流主要是通过上网了。
上网时常希望有人给我来信、给我发的帖子回帖,希望网上有新的有看头的大帖,可是又害怕太多了会占用太多的时间,不管怎样,一个半小时就这样哗哗地流过了,幸亏我还不太上别的非专业的网站。
九点半开始伏案写字了,该写的订单里的作品却不想写,艺术这个东西很奇怪,爱好时思如泉涌,但成了职业再赶上被人一催再催时,手下就是不想动,甚至会找个理由去放松,有时竟会迷上一出平时讨厌的武侠连续剧,一口气看完它。
压了一堆的长卷“债务”,暂且不管。一早上就写了两个小时小楷,快到中午,该是母亲催饭的电话来了。写字时就怕来电话,一被打扰不是错字就是连不上气,其实我一个什么都不管的人误得了什么事呢?可是铃一响不接可以,不想就难了。记得一次有位先生订了一幅长三米多的手卷《滕王阁序》,马上就写完了,来了电话,一分神,手下就出了错,而那幅恰恰写得感觉很好,懊悔之际,加了一段跋,记录在后。谁曾想十几日后被人给退了回来,原因是“跋的感觉不好”。有时艺术品会被商品社会的理念搞得人哭笑不得!
我特地设了一个收藏柜,专收藏那些我自己写得满意,但有错字、漏字的作品,我就奇怪,集邮升值、存字也升值,为什么错版的邮票就变成无价之宝,古代有错字的书法作品仍然被珍藏,而当代错字的书法精品就变成了废纸一张?
中午我们去母亲那里吃饭。母亲是把它当作一天的重头戏的。她一早就出去采购,就等着我们到来享用。难怪父亲也希望我回国来,一是热闹,二是只有我们回来了,家里才会菜满桌、饭满钵,否则一点剩饭、一两道菜就对付了,谁还费这个劲儿呢?
饭后回到自己家里,喝过咖啡,送走媛媛,就该写书了。书是广西美术出版社约的稿,透析苏轼的书法,已经写了总论,就该一幅字一幅字地分析了。据说东坡的字是靠抄书和写诗稿练出来的,我也突发奇想,用毛笔写书稿,同时可以体验实用中的书写状态。
刚写的时候,顾了手下就没法儿思考,想得多了写出来的东西就不像书法,直到写上百篇开外,才能心手合一一些。因此就想,我的书法是考虑内容的,尚且如此艰难,那些根本不在乎内容的人就更难合一了。
中间短暂的休息就是跑跑楼梯,七层楼,跑它个四五趟,出出汗,冲个澡,再回到桌前不觉又精神百倍。
晚饭要换换口味了,媛媛爱吃辣,就去一家台湾人开的涮锅吧,今天换了一家离家近但条件差些的店。
回来后写了几个斋号,都不满意,媛媛又催着睡觉,一来二去就到了22点,我的每日一便的时间到了。
我有二慢,吃得慢、大便更慢,吃得慢是因为食要知味,大便慢是因为要读书看杂志,本来以为不看书就能快些,谁知三十年了养成习惯了,不看书还便不出来了。要按四十分钟计,这三十年能看多少书呢?
近来看的是老师王学仲先生的评传,一天看个两三章,有诗有文有山有景,看得我身傍水池心傍四海,又想吟诗又想壮游,兴奋不已,直到媛媛的最后通牒“再给你五分钟”下来了,这才把我拉回到“冷酷”的现实中来,冲了澡,激情就只剩下一个火种,但它已经藏在了心里,不知哪天会再被激发出来。
很奇怪,写字时都很有感觉,不知是蹲出来的,抑或是上电脑看出来的?还是前一晚梦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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