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新华网
银色世界-小溪 2005年
躺着的人体 1998年
这里集结了我的一些油画写生作品,对它们自身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作品的直观信息是它们的全部,文字的解释和描述都是多余的。我只想说说写生对我的意义以及我是如何对待写生的。
一说到写生,我就佩服中国的文字界定"写生"这件事所体现出来的智慧性。为什么不叫做"写实",或"再现"、"复制"?难道我们的先哲们在上千年前就预见到像照相机、录像机这类的记录自然图像的器械会出现,而避免这场手工与机器对再现能力角逐的尴尬吗?我们无从去考查。但是写生这件事用了"写生"这个称谓,实实在在反映了在中国的文化氛围中它得到了一个中的的把握。
写生的要义是在这个"生"字上,它首先是相对"熟"而安身立命的。"熟"字本身并没有什么贬义,而多数状况下它还是褒义的。如"成熟"、"娴熟"、"熟中生巧"等等。可偏偏在画画这件事上,"熟"给画家带来了厄运。如画的风格面貌熟了,人称似曾相识,无兴趣光顾;画的技法熟了,甜、腻、油、滑之类的东西伴随而来。因此,对画家来说,谁沾了"熟"便沾了些晦气。
新疆姑娘 2005年
再者,它是相对于"死"而安身立命的,所谓的"死"是传统中某些死去的部分。如那些类型化、程式化的东西。本来它们是艺术成熟的标志,但成熟同时也标志着一个生命开始走向它的反面。徐悲鸿先生就曾警示人们:"一本芥子园画谱,断送了中国画的生命。"话虽偏激,却道出了真理。因为画家一味地因袭模仿,去走捷径,似乎占了便宜,却断了源头活水,最后其艺术只能枯萎。
所以说写生的意义,并不只是照着实物画,它像是一种延伸艺术生命的抗生素,增强艺术健康的维他命,是绘画艺术求生的一种方法。说到此,我想起了十年前的一件从中受益的事情,它让我从整天写生而不知写生的妙用中清醒过来。那是在中国美术馆的青年邀请展上,就我参展的画请教了韦启美先生,他说:"你的画探索了一种新的语言形式是好的,但是我建议你回去画画照片,会更有益。"韦先生是个有智慧的导师,上课时从不夸夸其谈,点到为止。往往是悟就悟,不悟便罢,随根性而去。在当天的研讨会上入会者有不少宏论我都记不得了,偏偏韦先生这句私下的忠告,让我好生琢磨。回来后终于豁然明白:照片是最能破坏绘画的程式化的,我的艺术创造应该从生活中去找,不应从古人堆里去找。韦先生说的画照片不是一般意义的画照片,而是画原本的生活。这使我在中西融合的摸索中看见了一条生路。治病的药往往不是那些名贵的,而是对症的,韦先生给我开的就是一付几毛钱的草药,可治了我的"病"。至今我还感激韦先生的高明,他启发我懂得了在写生中求艺术之生。
有蓝印花布的静物 1999年
在写生中,我走过了一个从印象到意象的过程。前期写生多半是依靠一种新鲜感,依赖第一印象。以后慢慢地对这些作品觉得不满足。因为新鲜感虽然是撩拨画兴的重要因素,但作画只停留在这种感觉的刺激上,往往流于平庸、肤浅。因此,自然而然地就加进了自己的一些情感与想象。长期的实践使我意识到,写生的第一印象只有被激情和想像托起的时候,才放大了它的价值。否则,就会变成一个机械性的扫描仪。换个角度说,绘画的意境的产生是客观物象在感受中升华的结果。所以作画依靠的不仅是感觉还有心受。写生时常有的体会是:刚到一处写生,觉得无一处可画,可过了几天又觉得处处可画。让人好生奇怪!说穿了是主客观未达成默契的时候是不可能有画意出现。也就是说对大自然只有真诚的待它的时候,它才真诚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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